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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章是中國時報,在十多年前的「最難忘年夜飯」徵文,為期一個月,我把當時報紙影印後保存下來,打字出來與您分享。
作者駱紳,當過中國時報的副總經理。
過年看這篇文章,似乎有點感傷,但期盼這篇文章,讓大家珍惜和家人過年的機會,因為總有這麼一天,總有這麼一年,是我們或是自己最後的年夜飯。


母親最後的年夜飯 ◎駱紳

民國76年,我第一次出國旅遊,當時我已經36歲了,對從事新聞工作的人來說,這種情況相當少見。
報社的同事裡,有很多是遊遍世界各國,藉此增廣見聞的,我ㄧ方面是家中頻遭變故,另一方面是有能力出國的時候,母親身體又欠佳,我只好一度父母在不遠遊了。
第一次出國,時間選在過年,我吃完年夜飯,就像父母辭行了,當時母親深為腿疾所苦,但是她強忍著痛,要我快快樂樂去玩,不要記掛著她的病。
我像劉姥姥一樣到美西開了一頓眼界後,轉往大舅子家小住幾天,卻意外接到父親的越洋電話,告知母親的腿疾經證實是骨癌。
我接完電話,急忙連絡在洛杉磯的一位好友,請他幫我設法弄回程的機票,當時還是年節假期,機位很不好訂,我只好放棄原有的折扣票,另買華航直飛台北的機位。活了大半輩子,這是我最糟糕的一個年。
母親經證實罹患骨癌之後,醫生說大概只能拖三個月,但是菩薩大概聽到我們五個子女最衷心的哀禱,祂讓母親多活了三年。
民國79年,又過年了,母親長期臥病,生活品質壞到極點,但是子女們仍然希望母親感受到我們對她的愛。大姊、二姊、三姊、小妹各做了幾道年菜,姊姊們的手藝不錯,尤其是大姊,有辦酒席的本事,她們的做菜本領,多得自母親真傳,過年這天,全家人都聚在當年我們一起長大的這棟小房子裡。
我不會做菜,只好端盤子服侍母親,盡一份孝心,媽媽拿著湯匙舀菜,每嚐一口,就大聲喘氣,最後湯匙都拿不住,掉在被子上。我要幫忙,但母親不肯,她揮揮手,要我將盤子端走。
我幫母親擦了身子,讓她躺下,媽媽輕輕的問我:「怎麼喘得這麼厲害?」
三個星期後,母親就離我們而去了。
我一直到現在,都還忘不掉那個年夜飯,母親拿不住湯匙的手、大聲的喘氣聲,那個年不但難忘,而且留有刻骨銘心的痛。


其他文章可以參考:
喜從天降 (中國時報「最難忘年夜飯」徵文)
http://www.wretch.cc/blog/DaaiTV/8771124

欠債不過年http://www.wretch.cc/blog/DaaiTV/8771079

離別夜的團圓飯(王邦釗) http://www.wretch.cc/blog/DaaiTV/5994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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