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均書摘(當呼吸化為空氣:一位天才神經外科醫師最後的生命洞察)
當呼吸化為空氣:一位天才神經外科醫師最後的生命洞察(When Breath Becomes Air)
作者:保羅.卡拉尼提(Paul Kalanithi)
譯者:唐勤
出版社:時報出版
剛看完這本暢銷書《當呼吸化為空氣》。
下面文字的前半段是網路搜尋到的一些內容,後面有序號的部分,是我打字摘錄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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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的Amazon與美國獨立書商聯盟的推薦書單,都選了一本結合醫學、人文關懷的回憶錄《When Breath Becomes Air》(當呼吸化為空氣)。
作者保羅.卡拉尼提(Paul Kalanithi)是一位年輕的神經外科醫師,他在確診自己罹患肺癌末期後,即從醫師、病人、兒子、伴侶、父親等不同身分,審視自己37年的生命歷程,進一步思索生命與死亡的意義。這本不到260頁的回憶錄,飽含文學、醫學、哲學的省思,文字優美真摯,1月12日發行,立即躍上暢銷排行榜。
卡拉尼提熱愛古典文學,最初志向是成為作家,對於生死的好奇讓他在史丹佛大學雙修文學與生物學,畢業後轉往劍橋大學專攻醫學科學史與哲學並取得碩士學位。然而,有個疑問始終縈繞在他心頭—人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面對死亡與衰敗時,人該如何自處?—當時他認為醫學比文學更能提供解答,便決定申請耶魯大學醫學院,一頭鑽進神經外科。如此蜿蜒曲折的學習路徑,不僅為他往後的行醫灌注了人文養分,也說明了他冷靜與感性的文筆特質從何而來。
於耶魯大學醫學院以妥瑞症研究獲獎並以優異成績畢業後,他以神經外科醫師身分回到史丹佛大學醫院實習,就在最後一年擔任住院總醫師時,他發現自己體重急速下降、夜間大量盜汗,最後證實是肺癌,那年他才36歲。他曾在《紐約時報》發表一篇〈我還剩下多少時間?〉(How Long Have I Got Left?),描述自己從醫生變成病人的當下:「我拿到一張核磁共振顯影片,一如往常地以醫生的專業,很快辨認出有一大塊陰影覆蓋著大部分的肺部和脊椎,這肯定是癌症。我幫同事判斷過上百張的片子,如果在以前,我會直接註記『癌細胞已轉移,已無手術的必要』,但這次不是別人,這是我自己的檢查報告……」
正準備攀登人生另一座高峰,這晴天霹靂的消息讓卡拉尼提瞬間從雲端跌落。起初他只想著自己將不久於人世,理性勸說同為醫生的妻子改嫁另謀幸福,後來因治療出現效果,重燃希望,他更對「時間」產生了新的感受,他稱之為「不思議的相對論」,並思考著:如何善用活著的每15分鐘。轉念之後,他繼續開展生命的可能性─他與妻子生下女兒凱娣(Cady),成為父親;他開始寫作,將自己一路從文學院到醫學院,透過他人的生死與自身經歷,在生前22個月內寫下回憶錄《當呼吸化為空氣》。
人終將一死,但似乎得到死亡迫近時,我們才開始學習怎麼好好活著。面對未知與隨時可能降臨的人生終點,這位解救他人痛苦的醫生,重新在寫作與文學中找到救贖,他在書中寫道:「在屬於我的那一片貧瘠的死亡荒原中,我迷失了,在科學研究、細胞分子途徑、無止境的生存指數曲線組成的疆域裡,我漫無頭緒,失去指引,於是我又回到文學裡......尋找可以解釋死亡的字句,重新定義自我,希望藉此往前邁進一小步...... 我的瀕死歷程讓我一度以為,關於死亡,我有了第一手經驗,再也不需要間接透過文學描述與醫學研究來理解它;但現在我才發現,為了要理解自己的直接經驗,我必須用語言將之翻譯出來。」
面對死亡的卡拉尼提,即便最後身體極度不適,仍奮力寫作,他過世後,由太太露西(Lucy Kalanithi)整理遺稿,並寫下一篇令人動容的後記,記錄他生前最後一段時光。本書出版後,露西也在《紐約時報》發表了一篇〈My Marriage Didn't End When I Became a Widow〉,如此緬懷摯愛:
「我還來不及思考何謂寡婦,就算保羅已經離世,我仍在想著怎麼讓他舒服一點。那天,葬儀社要我帶一套保羅的衣服一起埋葬,在家時我把那套衣服穿上,我想要它變得暖暖的,還有我們的香味,我也放了女兒的小襪子在他褲子的口袋裡。送葬那天,我從隊伍走到護柩者前頭,強迫自己扶著靈柩走下山坡,如果不能握著你的手,那我至少要領著你,不讓你覺得孤單。葬禮過後好幾個月,我還是躺在他生前睡過的枕頭上,抽屜裡依然擺著他的藥,我穿他的衣服入睡。我會坐在他的墓前,整個放空,手摸著草地就像撫著他的頭髮,跟他說話,呼喚他的小名,只有我們才知道的秘密暱稱。」
《當呼吸化為空氣》展露了與死亡共處的生命道途 ,也獲得許多書評和作家推薦,《凝視死亡》作者葛文德(Atul Gawande)為本書下了這樣的註解:「這本書擲地有聲,令人心碎,但也十分美好,從英年早逝的卡拉尼提醫生身上,我們體認到,死亡最能教我們如何活著。」
即將攀上充滿希望的人生巔峰,死亡的陰影卻突然橫亙身前,一位三十七歲的天才神經外科醫師勇敢直視死亡,在所剩時間不多的急迫中,奮力一探生命的最根本價值。在死亡面前,是什麼讓人值得一活?當人生未來變成有限的現在式,你選擇如何活?當生命逐漸消逝,迎接新生命的降臨,意義何在?
「死亡,什麼也沒改變,也改變了一切;我必須學會以不同的方式生活,視死神為令人肅然的巡迴訪客,即使心中了然我終將一死,沒死以前我還是活著的。」 ~~保羅.卡拉尼提
作家貝克特所寫的七個字,開始不斷縈繞於我的腦中:「我沒有辦法繼續下去。我會繼續下去。」(I can’t go on, I’ll go on.)
死亡永遠是贏家。不過你仍然可以繼續奮鬥,你永遠無法觸及完美,但是你可以相信那條漸近線,永不止息地朝它努力。
如果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起碼已經學到一件事,一件希波克拉底、奧斯勒都沒提到的事情:醫師的職責不是峻拒死亡,也不是使病人回復舊有生命,而是敞開雙臂擁抱生命已經分崩離析的病人及家屬,而且努力使他們重新站起去面對、去弄清楚他們本身存在的意義。
要是我會寫書,我會編輯一個各類死亡的紀事錄,加上評論:能教死,必能教生。
—〈讀哲學就是學怎麼死),米歇爾.德.蒙田
重病不僅改變生命,更是粉碎生命。
死亡,在我的工作中如此熟悉的因素,現在造訪我本人。我們就在這裡,終於直視彼此,然而它似乎沒有任何我能辨認的特徵。
站在交叉路口,我本來應該看見並追隨幾年來我治療過的無數個病人的腳印,然而我只見到一片發亮的白色沙漠,空白,難以逼視,沒有任何東西,就好像一場沙暴泯滅了所有熟悉的痕跡。
我所害怕的診斷結果得到肯定(CT掃描、實驗室檢測不只透露了癌症的端倪,而且顯示我的身體已經應付不了,逼近死亡),是否就卸下了我服務眾人的責任?卸下了我對病人、對神經外科、對行善的責任?沒錯,我想,悖論就在這裡:就像跑者衝過終點線之後倒下,一旦照顧病患的責任不再推我前行,我就成了廢人。
詩人亞歷山大.波普說:「學習一點是件危險的事;/深深汲飲,否則別嚐皮埃里亞之泉。」
「希望」這個字大約一千年前首次出現在英文裡,指的是信心和欲求的某種結合。可是我欲求的—生命,並非我有信心會發生的—死亡。那麼,當我談希望的時候,我的意思真的是「留些空間給無根據的欲求」嗎?
龍應台說,文學的價值在於「使看不見的東西被看見」。
- 如果你在門口殺掉一隻響尾蛇,它的配偶和後代會回來,永遠在那兒做窩,意在尋求報復。
- 史丹福校友莫歐說:「我們永遠不會比活在當下更有智慧」。
- 道德思辨比起道德行動,簡直微不足道。
- 大體解剖對很多人來說,是把充滿敬意、嚴肅的學生轉化為冷血、傲慢醫師的好例子。(銘均註:慈濟的大體解剖,透過對大體老師生平的了解還有家訪,卻讓醫師更謙卑、更尊重生命)
- 以生活品質為優先考慮,是在挑選工作,而非聽從召喚。
- 我下定決心,要把病例報告當作病人,而非拿病人當病例報告。
- 要背起另一個人的十字架,有時就得被重量壓垮。
- 外科手術真的是重活……大家常問,那是不是一種召喚,我的答案一向是肯定的。你沒辦法當它是份職業,因為如果是,那就是世上最糟的職業之一。
- 我決定從事這個工作,是因為對我而言這個工作是神聖的。
- 道德責任有重量,有重量的東西就有重力。
- 我開始感到效應,沉沉的疲倦,透進骨髓的乏力感籠罩著我。吃東西,正常情況下是快樂的一大泉源,如今像是喝海水。突然間,所有我喜歡的事物都被加了鹽。
- 在神智清明的短暫時刻,我極度感覺意見之多,只會造成眾聲喧嘩。醫界稱之為「誰是船長」(Who Is The Captain Of the Ship, WICOS)的問題—到底由誰掌舵?
腎臟專家不同意加護病房醫師,後者不同意內分泌科醫師,後者不同意癌症醫師,後者不同意腸胃科醫師。我覺得自己應該擔起醫療責任:我幾度清醒過來,打出自己目前病況的事件發生先後細節,靠露西(癌症醫師)幫忙,設法兜攏所有醫師,讓他們弄清楚事實與判斷。(銘均註:難怪有人說醫學是一種藝術,不同科別的醫師會有完全不同的看法,相對來說,中醫比較是整體的概念) - 醫師,原來也需要希望。
- 每個人遲早要對侷限低頭。
- 大多數的雄心壯志不是達成了就是放棄了;不論是成敗,都屬於過去。
- 未來,不再是通往生命目標的梯子,它平躺下來,成為無止盡的現在。
- 金錢、地位,以及《傳道書》裡傳道人所述的一切虛空,我的興趣極低:全是捕風啊,說得太對了。
- 然而,有樣東西的未來性不能遭到剝奪:我們的女兒,凱迪。我希望我可以活得夠久,足以讓她對我有一點記憶。文字的長壽是我所沒有的。我想過,我可以留給她一系列信。可是,信裡說什麼呢?我不知道十五歲的時候,這個女孩會是什麼樣子;我甚至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我們給她的小名。
- 也許,只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訴這個嬰兒--她全是未來,短暫跟我重疊,而我的生命,除非奇蹟出現,全是過去。
- 當你碰上一生中屢屢必須介紹自己的時刻,除了列舉你擔任過的職位、做過的事、你對世界的價值,請不要,我祈求,忽視你曾使一個臨終者的日子充溢著滿足的喜悅,那種喜悅我既往歲月從不知悉,那種喜悅沒有欲求渴望,那種喜悅只是靜駐,自足。就在此時此刻,那是巨大無比的一件事。
- (太太寫的尾聲)我最懷念的保羅,甚至不是最初使我墜入情網的那個強壯、耀眼的保羅,而是生命最後一年那個美麗、專注的男子,是寫了這本書的那個保羅—體弱而不軟弱。
- 他說,詩比聖經更能安慰人,他自豪於能夠以自已生命鑄造一個明晰有力的故事,一個和死亡共同生活的故事。
- 走上蛻變的旅程—從一個熱情的事業召喚轉向了另一個,從丈夫轉向了父親,最終,當然是從生命轉向了死亡,一個等著我們所有人的終極蛻變。
- 發生在保羅身上的事有悲劇性,可是,他不是一場悲劇。
- 「失偶不是婚姻之愛的截斷」,路易斯(英國作家)寫到,「而是一個正常的階段—就像蜜月期。我們希望也要好好地、忠實地過完我們婚姻的這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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