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之欲其死,還是用愛期待浪子回頭?
以下是今天民生報的新聞,兩個浪子回頭的故事,請您有空看看。
看到這篇報導,又讓我回想起去年11月,我到萬里主持一場愛灑人間的活動……。
惡人也有佛性
當時有一位單眼失明的照顧戶上台分享,我在旁邊幫忙拿著麥克風,他說他在桃園三餐不繼,還好桃園志工幫忙他,讓他能夠活下去,後來他搬到萬里,基隆志工也持續關懷,他非常感恩。
由於他說得非常感人,我就適時的提出問題,忘了當時是如何問的,不過他在我的問題之後,就提到他以前做的壞事,他說他曾經在桃園,因為細故和人發生爭執,就殺死人,還把屍體棄置荒野,聽到這段,我不自覺的想退後幾步,握著麥克風的手,也緊繃了起來。
後來他的生活陷入困境,還好有慈濟人伸出援手,不計較他的過去,持續關懷他,所以他對慈濟非常感謝,也願意回饋,投入當志工。
當時他殺人棄屍,如果有見報,我看到後,一定在心中痛罵,甚至詛咒他下地獄,千刀萬剮,但是沒想到這個人,後來竟然能夠成為悔悟,痛改前非,願意當志工,一心向善,站在我的面前。
面對這個改變後的照顧戶,我實在無法升起恨意,甚至歡喜他的轉變。
這件事,讓我有一個很深刻的感受,我們看到別人無惡不作,殺人、搶劫、強姦、綁架、偷盜……,可能都會希望他不得好死,但是在一些因緣的促成下,他卻可能從大壞蛋,變成大善人。
我們在一個人犯罪的當下,要恨他、詛咒他呢?還是要付出更多的愛與關懷,期待他的改變?
選擇前者,可能只會讓他,更加自暴自棄,造成更多社會問題;當然,選擇後者,也不見得每個人,都能夠因此改變,但總是比前者的機會,要來得大一些。用愛與包容,讓他將功贖罪,也許他可以用帶罪之身,幫助更多人。就像周處除三害的故事,當他悔悟之後,卻幫村子除掉三害(猛虎、蛟龍,和周處本身),可能貢獻更多。
黑道大哥變成慈濟人
慈濟也有很多黑道大哥當志工的例子,包括洪武正師兄、周元師兄、黃瑞芳師兄,以及林江龍師兄,以後兩者來說,黃瑞芳曾經吸毒、販毒,前後坐牢十多年,甚至父親往生的時候,他還在靈堂旁邊吸毒。
後來一位美國的慈範阿媽(去年往生了),80多歲還跟隨慈濟志工,去監獄探望他,讓他非常感動,也因此出獄後主動聯絡慈濟,加入志工行列。
林江龍,我也訪問過他,他開過賭場、酒家、酒店和應召站,不知道作了多少壞事,不知道害多少人,家破人亡,20年中,光是吃檳榔,就吃掉七百萬。過去他出門配刀帶槍,周遭都是兄弟保護。
921地震後,影帝柯俊雄,見證嚴上人,希望捐款給慈濟,投入921賑災,林江龍也跟著柯俊雄一同前往,這次的會面,也逐步改變他的人生。
柯俊雄向上人提到,他一個好朋友,在埔里非常富有,大約有一億多的財產,但是幾十秒的震動,讓幾十年的努力,灰飛煙滅,生命也消逝,因此感受到人生無常,希望把當時,他拍的兩部電影收入(部分?)捐給慈濟,這也是林江龍師兄,第一次見到證嚴上人。
第一次的見面,林江龍沒有特別感覺,但是第二次見到上人,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在黑道上,冷酷無情、冷血少淚的大哥大,竟然掉下眼淚,也從此脫離黑道,加入慈濟。
好幾次我到花蓮,都看到他在醫院當志工,或是在靜思精舍幫忙,作得非常歡喜而投入。
當然,反黑為白,悔悟人生的故事,在慈濟實在太多太多了。也讓我更加相信,每個人都有佛性。
南非武官與陳進興
陳進興,殺害白冰冰女兒白曉燕,成為全民公敵(不過當時很多小學生,卻把陳進興當成英雄,實在令人憂慮)。你說他怕刀怕槍嗎?如果他怕刀怕槍,就不會混黑道、走險路,這樣的人,你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用槍抵住他的腦門,要他改變行善,有可能嗎?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當時,陳進興跑到南非使館,挾持南非武官,還殺傷他的小孩,照理來說,這位武官應該會厭惡陳進興才對,但是他卻選擇包容,在陳進興入獄後,他和他被殺傷的小孩,還不斷寫信鼓勵他,讓陳進興在槍決前,信仰上帝。
包容是比刀槍更強大的力量
所以「包容」,是比刀槍更大的力量。
李家同也提到過,陳進興槍決之前,他寄了一封信給李家同,當時李家同好像剛被迫,辭去暨南大學的校長職務,陳進興不斷安慰李家同,也請李家同不用回信,因為他已經永遠收不到了。李家同說,這封信當中,都是安慰他的話,一個臨死前的人,沒有想到安慰自己,而是想到別人關懷別人,他覺得這很不容易。
湯銘雄的故事
更早之前,還有一個感人故事。
湯銘雄,他是一位計程車司機,民國81年,在神話世界KTV,與人發生衝突,憤而拿瓦斯桶返回報復,造成16人死亡,被判處死刑。
罹難者當中,有一位叫作杜勝男,新婚三個月就葬生火窟,他的姊姊杜花明,先生有外遇,曾經有過自殺念頭,這個時候,他的弟弟又不幸往生,對她的打擊非常大,但是她卻放下仇恨,寄信給湯銘雄,信中寫到:「我是受難家屬……,在法院出庭時,其他受害人家屬,對你恨得咬牙切齒,而我呢!淌著眼淚向上帝請求給你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讓你靈魂有得救機會………」湯銘雄接到信後根本無法相信,誰有這種雅量,但在杜花明,寄出十幾封信勉勵後,湯銘雄的心靈也有了變化。
杜媽媽也表示,如果這發生在,以前的原住民社會,族人是會拿刀去報復的,但是在接受信仰之後,我們要饒恕那個得罪你的人。
湯銘雄因為杜花明的鼓勵,開始有了宗教信仰,從性情急躁不安,轉變成心懷感恩的人,主動去關心和勉勵獄友。
有的時候,我們原諒陌生人簡單,原諒親人卻很困難,我想接下來這段話,也點出了其中的關鍵。
杜花明表示:「原諒湯銘雄容易,因所造成的傷害已無法挽回;但去原諒先生卻不容易,因為每天都得碰面」。
後來,杜花明帶著母親,從屏東到台北,探望銘雄最後一面,三人拉著彼此的手,低頭禱告,湯銘雄流著淚,叫「媽媽」、「姐姐」,杜媽媽早已把湯銘雄,視為自已的兒子。
86年,湯銘雄帶著平靜的心,做完最後禮拜,離開這個世界,他捐贈出身體的器官,遺愛人間,伏法前寫了60多封信,誠心請受難家屬原諒他。
一份寬恕,讓更多人接受器官捐贈而重生。
湯銘雄的新聞剪報,我到現在都還收藏著,這是多麼動人的故事啊。
這幾天看一本書「貧窮的富裕」是一位法國修女寫的書,當中有提到,一位神父,安頓一群作惡多端的青少年,持續關懷他們,但是他們有些人,卻反而偷東西逃跑,神父只說,一定是我愛的還不夠,等他們回來,我要加倍的愛他們,這也是偉大的胸襟。
憎恨就是結惡緣
「包容」兩字,真的不容易做到,我也有無法包容的時候。
我對於某些政治人物,或是被酬庸的人,胡作非為,過去罵人聲色俱厲,現在卻做著許多,以前罵對方的事,感到相當痛恨,我經常在心中,詛咒他們惡有惡報,但是我想到,這樣怎麼叫做包容呢?我進而想到,因緣觀,今天我痛恨他們,以後(也許是下輩子),他們一定不會喜歡我,甚至處處和我作對,其實我的念頭,就是和他們結下惡緣。
當然,我也不是說要是非不分,而是要有理性的判斷,不要有非理智的批判。前者也許可以增加我們的智慧,後者卻無助解決事情,也讓我們結下更多惡緣。也許我們可以在心中,期待這些人,有一天能夠改變,而不是有一天下地獄吧。
台灣最需要的,應該是藍綠的相互包容吧。
退步原來是向前
也許您會說,包容好委屈喔,上人曾經說,包容是別人,被你包在裡面呢,聽到這句話,讓我有不同的思考。
說到包容,有時候要把時間拉長,有一個三尺巷的故事,有兩戶人家,為了牆壁中間的三尺巷,到底是誰的,多年來爭執不休,其中一戶人家,父親當大官,子女就寫信給父親,希望父親運用權勢解決,父親不久回信,信中只寫:「千里家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我們今天爭了半天的東西,也許在一年後就沒有意義,甚至棄之如敝屣,但是在當下,卻爭個你死我活,甚至造惡業,生生世世糾纏,好像不太值得。
我又想到一句偈語:「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身心清靜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就像跳遠選手,如果立定跳,一定跳不遠,他一定要後退助跑。
退步就是包容,就是海闊天空,上人也說,包容別人就是善待自己,一點也不假。
法師釋淨耀,牧師呂代豪,也是一個動人故事,也許你會說,他們以前犯罪,現在行善改變,就被稱為大善人,被捧得高高在上,好像很不公平。
如果以佛教的觀點來說,在因緣前面,一切都是公平的,他過去犯罪,終究會嚐到苦果,但是現在行善,也一定會有善報。
有一位高僧大德(好像是聖嚴法師吧?)比喻的很好,他說,今天你打了一個人,不久看到一個乞丐很可憐,捐錢給他,那麼,這個乞丐一定會非常感謝你,不會因為你剛剛打了一個人,而忘掉這份恩情,相同的,被你打的人,一定會記恨心中,不會因為你後來,捐錢給乞丐的行為,而忘掉你打了他一拳。
在佛教來說,善惡是不能相抵的,但是可以重業輕受,又有一位法師提到,這好比一把鹽,放在杯子中很鹹,但是如果放在一大缸水當中,就不會覺得鹹了。
這一把鹽沒有消失,但是卻不覺得鹹了,這就是重業輕受的道理。
上人也說:「甘願還、打八折;不甘願、加利息」
世風日下,我們可能都是共犯
通緝要犯張錫明,目前可能還在台灣流竄,他在前陣子警察的圍捕當中,槍傷幾名警察,我想大家也是對他,恨之入骨吧。
在這件事情上,我有一個想法,也許他當學生的時候,學習低落,學校放棄了他,他的家庭也得不到溫暖,社會也沒有給予適當關懷,鄰居朋友也躲避他,導致他誤入歧途,所以我們的漠不關心,可能都是犯罪事件的共犯。
李家同說,每年有13-14萬名罪犯,幾乎百分之百,都是出生在貧困家庭。
那麼我們只顧自己,不管別人,不願意付出行善當志工,不願意幫助這些窮困家庭,那我們就沒有權力,對於社會上的亂象置評,因為我們也是共犯。
接下來是兩則,大愛新聞介紹呂代豪牧師的故事,還有萬里愛灑人間的新聞,您點選之後,就可以連結到大愛台網站收看。
流氓牧師呂代豪
萬里鄉愛灑人間 浪子回頭分享心情
大愛新聞主播 倪銘均
早上6:30與10:00
和您一起用愛看世界
倪銘均網站 http://www.wretch.cc/blog/daaitv
法師釋淨耀 牧師呂代豪 回首江湖路
【記者梁欣怡、王蘭芬/專訪】 【2004/08/03 民生報】
◎ 1954年,在這一年出生了呂代豪和徐明輝。他們少年時代分別混跡台北的飛鷹幫和藍鷹幫,曾經是無惡不作的黑道分子。然而二十多年前突如其來的頓悟改變了兩人的人生,如今呂代豪牧師成為神學院院長、出家後法號釋淨耀的徐明輝成為淨化社會文教基金會創辦人。他們戲劇性的人生是好看的故事,也是給青少年的真實警惕。
●民國65年7月24日傍晚七時許,天色已暗,台東正下著如同「七二水災」般的傾盆大雨,溪流暴漲、山洪爆發。面對突如其來的大水患,即使是專門管訓大尾流氓的岩灣職訓隊裡的軍、警人員,都不得不全體出動救災。「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心裡一直盤算著該如何逃離這鬼地方的呂代豪,當下毫不遲疑,夥同獄友翻牆。
逃獄談何容易?兩人剛要爬上牆,3公尺外的崗哨立即槍聲大作,M-14自動步槍毫不留情往高牆上掃射。但大雨、黑夜彷彿成了絕佳的保護,兩人順利逃出牢籠,沒命地往甘蔗園裡逃,此時,職訓隊高牆裡傳出嗚嗚的警報聲,在黑夜裡愈發顯得詭異。
每天都在計畫逃亡路線,呂代豪對職訓隊周邊環境早已瞭若指掌。甘蔗園外,就是卑南溪,台東最大的一條溪流,在大水沖刷下,溪裡滿布從上游夾帶而下的流木。顧不得水勢有多湍急,他們兩人跳入溪中各抓一根浮木,順流而下。
也不記得漂了多久,水勢漸平穩,連水聲聽起來也不一樣,呂代豪直覺他們漂到大海。這時兩人氣力用盡,連攀爬上浮木,都因體力不支而不斷滾落,就這樣度過「自由」的第一夜。
當兩人神智再度轉醒,毒辣的太陽幾乎已成致命殺手,更可怕的是,兩人身邊聚集愈來愈多條沙魚。終於,他們決定放手一搏,硬著頭皮往隱約可見的陸地游去。「不要等,這是唯一的機會!」兩人還說好,要是失散,未來2個月每周日晚間7時,在當時最紅的台北國賓戲院,樓下銀馬車餐廳聚首,不見不散…。
即使事隔多年,坐在車水馬龍的台北市區裡啜飲咖啡,呂代豪仍能清楚記得當年逃亡的種種細節。事實上,也因為他成功脫逃,高中出道混跡江湖、人稱「竹聯小代」的他,躍升為竹聯幫知名殺手。他最大的志願是想當國際殺手。
呂代豪自承,全台38座監所,他待過14個,監所地址至今還倒背如流,被判刑期全部加起來長達38年。
和「竹聯小代」幾乎同時期、或者該說是同年出道的「關雲豹」,也就是後來人稱「藍鷹凱威」的徐明輝,今天我們熟知的釋淨耀法師,也是高中開始黑道生涯。
釋淨耀記得,那時他們最常聚集在西門町美的餐廳,餐廳沙發下、天花板上處處機關,暗藏無數把武士刀,只要一通電話打進來,有人在他們地盤上找麻煩,抄起傢伙就往外衝。在戒嚴時代,這群黑幫份子穿的卻是長袍馬褂,為的是將一尺八的武士刀隱身在寬大的長袖裡。
身為藍鷹幫刑堂堂主,徐明輝當然囂張。參加舞會要是有女孩子膽敢拒絕他的邀約,二話不說,下迷藥、強灌酒,一群惡霸不僅「霸王硬上弓」,還輪流來個「大鍋炒」。他們的字典裡沒有「傷天害理」這幾個字。
要命的車禍 他們卻由此體會靈魂存在
民國68年夏天,釋淨耀法師開車載著母親行駛在旗楠公路上,「我向來自認是開車好手,那時在報社跑警政,常常坐警車、與警察一道出門辦案;有時,我還嫌警察開太慢,要求換手讓我來開,才追得到犯人。」這樣的好手,卻碰上一場致命的車禍。
那天他開一輛裕隆新車上路。半途,突然兩名機車騎士追上來:「他們兇神惡煞地質問:為何要把他們逼到路邊?我根本沒有,但是,看他們態度惡劣,我也不怕事,以前我還曾一個打四個呢!但那天旁坐的媽媽直要我跟人家道歉;我在想:如果那天我不聽勸,直接下車跟他們幹一架,那場車禍劫數或許就躲過了。」
車直行到佛光山後,釋淨耀守規矩地,一路跟在一輛載推土機的卡車後面,誰知對向竟駛來一輛砂石車,直接越過中線,朝我撞過來!「那時,重達180噸的車身壓住了我的車子,車上超載的砂石完全把我們埋進去了!我只記得:自己不斷掙扎,雖然死神就在前方招手,我仍不放棄,但過不了多久,我便失去意識了。」
當時他前頭的司機趕緊開推土機過來幫忙,但砂石車實在太重了!第一次,推土車把砂石車推開後,居然滑掉了,車身再一次重重回撞釋淨耀的車。這時,四位剛退伍的年輕人開車經過,四個大男生跳下車來,用布包住手,開始不斷挖掘,而跟在肇事車輛後方的野雞車司機也把車上乘客叫下車,大家一起幫忙:「就這樣,我和媽媽的命就是這些善心人幫忙,搶救回來的。」
「發生車禍前,我什麼都不信,唯一的信仰就是自己;我相信,只有憑自己雙手才能扭動乾坤。」釋淨耀說:「但,這場車禍卻改變了我對生命的看法,只差那麼一、兩分鐘,我就從這世界消失了;那時,就算給我全世界的財富、美女,生命不存在,這些就完全沒意義了。那是我第一次認識到生命的本質。」
而民國69年,當時在芝麻酒店當櫃台主任的呂代豪,一晚加班到凌晨;為了趕赴女友的約會,他跨上機車便以80公里高速在馬路上狂飆:「當時又餓又累,滿腦子想著:等一下要吃什麼沒發現眼前燈號轉紅,等到我意識到前方有一輛計程車掠過,來不及了!我全速撞上對方車側,立時昏死過去。」
「等到醒來,發覺自己什麼都聽不到,只看見自己的腳浮在半空中。這時,我想:我可能已經死了!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耳邊不斷響起一首五燈獎得主溫梅桂唱的聖歌:再給我一個機會,不要讓我悔恨連連……。」當時呂代豪雖然已經出獄,並在女友陳筱玲引領下,開始參加教會聚會,卻忘記了自己獄中曾向上帝禱告:「如果讓我出獄,我一定到處宣揚主的福音。」
沒多久,呂代豪發現自己躺在開往醫院的計程車裡,「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靈魂的存在。那場大難不死,在痊癒後,我便進了神學院。」
兩人回首來時路 巧合的命運 相似的際遇
昨天首度會面的呂代豪和釋淨耀法師,聊將起來才驚呼:「我們真是太像了!」
兩人不僅同年生,更在同時期分別混跡於台北的飛鷹幫和藍鷹幫。昨天兩人見面後,釋淨耀先問呂代豪:「聽說你以前和藍鷹幫打過?我就是藍鷹幫的。」呂代豪相當吃驚:「我是和藍鷹幫打過,不過,那時我是幫小政大幫的,也就是後來叫『涼亭事件』那次。」
有了共同話題,兩人越聊談越投趣,也發現更多巧合。
分別都在台北出生、成長的兩人,長大後,呂代豪念了陸軍官校,釋淨耀則一度當了《青年戰士報》(即青年日報前身)記者,都在高雄待過;兩人都曾自一場重大車禍奇蹟似生還,因而堅定了對宗教的信仰,後來分別成為基督教與佛教的傳道傳法者。呂代豪和釋淨耀的生命中,也都曾因女人發生關鍵性變化,呂代豪在獄中接獲一名女大學生基督徒連續五百封信勸導,因而信仰基督;釋淨耀則是在一名篤信佛教的舞廳小姐引介下,開始接觸佛教。
釋淨耀說:「年輕時,喜歡揮武士刀砍人,現在看到武士刀,還是會忍不住想拿起來,比畫一下。」呂代豪一聽大樂:「我也是呀!不過,我現在把武士刀當藝術品收藏。」
如今,兩人回道來時路,分別藉基督教與佛教領域幫助誤入歧途的青少年和受刑者;他們異口同聲地說:「我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比任何人還了解他們。」
改變他們一生的 都是女人
「黑道大哥的身邊,總是不缺女人。」釋淨耀說:「呂牧師應該也是這樣吧」呂代豪在一旁偷笑,他說:「這,我可不能否認。」事實證明,改變眼前這兩個男人的,的確是女人,但是引領「大哥」接觸宗教、認識靈魂導師的女性。
呂代豪與妻子陳筱玲在獄中通訊達五百封,已成為台灣基督教界一段佳話。民國65年,呂代豪被送蘭嶼管訓,突然接獲女大學生陳筱玲來信;她是呂代豪過去曾幫忙頂罪的一個同學妹妹,她抱著感激的心,給呂代豪寫信,並向他傳福音。
一直到民國68年,呂代豪最後一次出獄,兩人間通訊超過五百封;這些不談兒女私情、字字福音的魚雁往返,將基督與對陳筱玲的感情深植呂代豪心中;兩人最後結成連理,如今已育有兩個可愛、乖巧的女兒;呂代豪與陳筱玲攜手創立教會,到各地傳播福音,信仰基督成了他們往後攜手共赴的路途。
釋淨耀在迷途中所遇的「救星」,在他當酒店總經理時出現;「我那時出了院,突然間,不想碰葷的;一天遇到一位舞小姐,正潛心鑽研佛法,是她帶著我四處參訪廟宇,進一步認識佛教;她教我如何聽經聞法,,我便這樣一步步邁向道場」釋淨耀至今對那位舞小姐滿心感激:「所以,我一心以為,女性就是菩薩化身。」
習性難除 難忘揮舞武士刀的滋味
佛經中有云:「煩惱易斷,習性難除。」
年輕時信仰武士刀,即使受到耶穌基督、佛祖的感召,如今已身為宗教師,但釋淨耀、呂代豪仍難忘揮舞武士刀的滋味。
剛自大陸返台,中國大陸延平古城的武士刀,雕工精致,釋淨耀走進這個滿街賣刀攤商的古城,他說,身著袈裟、六根清淨的自己,很自然地拿起大刀,端詳再三後,當街耍弄起來。他顧不得別人好奇的眼光,憶起當年、過過乾癮,這位異類法師的舉措,令同行在場的台灣佛教界人士看傻了眼。
「這就是習性難除呀!」釋淨耀說,自己出家前菸抽得兇,決定剃度出家前一刻,他曾一根接一根、一口氣抽完十八根菸;一旦青絲落地,出家人就此守戒,告別吞雲吐霧的日子,他雜念不起;但香菸繚繞的場景下,有時他自承也少不得會多瞧兩眼。
「心有戚戚焉!」原來,呂代豪也一樣;金盆洗手多年後,對武士刀仍情有獨鍾。在這位神學院長家中,他保有一間專門收藏、展示武士刀的房間,裡頭擺滿四十、五十把刀,每把刀的來歷、收集時間、地點全詳細紀錄,他甚至還為刀子編號,沒事兒便拿出來把玩、端詳。
「原來你也一樣。」釋淨耀、呂代豪相視一笑,如煙往事盡付笑談中。
看黑幫 歎今日沒道義
「現在的黑道不講道義。」釋淨耀說,以前黑幫自認「兄弟」,不會賺女人、毒品的錢,哪像現在黑道販賣人口、老大吸毒,小弟跟著吸,還向外擴充客層,先養再賣,手段惡劣。他認為,「當黑道的道義被現實利益沖垮,道義就會被用到錯誤的地方。」
釋淨耀擔任監獄教化工作長達19年,其中4年半都花在劉煥榮身上。民國70~74年,短短數年間先後犯下5起命案的劉煥榮,號稱竹聯幫冷面殺手,82年執行槍決。但他臨終前,在獄中發表了39幅繪畫作品,全數捐贈婦女救援基金會義賣,為救助雛妓募款。儘管這些善舉未必能洗盡為惡多端的過去,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覺醒,卻著實令人讚歎。
釋淨耀最誇劉煥榮的,便是他是個講義氣的人。當年他攜250萬鉅款逃亡,海山煤礦事件一發生,劉煥榮將自己的逃命錢全數捐出;一回,劉煥榮逃經台中霧峰省議會附近,看到一間破爛的孤兒院,為了讓裡頭的孩子過得更好,他不惜搶賭場,協助孤兒院重建。牢獄生涯中,一回看報發現三峽一處大火,一個孩子雙親喪生火場,劉煥榮發起監所募捐,再以「無名氏」名義捐出。
呂代豪聽了頻頻點頭。他說,劉煥榮是幡然醒悟的最佳例證,相較於犯下綁票、殺人案的陳進興,雖然也在行刑前信奉主耶穌,但兩人層次完全不同,可做為今昔黑幫差異最典型的例証。釋淨耀曾進入陳進興舍房探視、輔導,他親眼看到陳進興翻閱「西藏生死書」;釋淨耀認為,「這是怕死,不是救贖。」
釋淨耀 呂代豪 都以「麥田捕手」自期
美國作家沙林傑知名小說《麥田捕手》中,「捕手」指的是男主角立志要在麥田裡,抓住那些迷失方向、正往絕路衝的孩子。呂代豪與釋淨耀從各自的信仰出發,如今所努力的正是:拉誤入歧途青少年一把的「麥田捕手」。
釋淨耀認為,孩子誤入歧途,與政府、家長都脫不了關係:「我們的政府太政治了,沒有用心為孩子打算,沒有提供好的管道,讓青少年抒發過多的精力;父母則太權威,沒有顧及孩子的需要。」
因此,釋淨耀創設了「觀音線協談中心」(專線電話02-27687733),並籌設「普賢慈海家園」犯罪青少年收容中心:「我們為他們開一扇窗,引進希望的光;幫助他們與父母溝通,最後將他們送回家中。」
呂代豪則說:「孩子有犯錯的權利,但也有改進的義務。父母親一定要放下權威,做不到的話,永遠會有問題。」秉持著為孩子心靈找出路的理念,他創設「約明首都基督教會」(電話02-27487806),設置心理諮商中心、音樂戲劇中心、彩虹美語等機構,統統是免費提供服務:「你講道理給小孩子聽,他們聽了老打瞌睡,如果你叫他們演戲,他們就會興致勃勃地找資料,自然從中學會道理。」
呂代豪最近還發起「一元方舟」計畫,讓更多人參與行善:「我們希望:不分種族宗教,都可以讓這個社會更美。」
小檔案》釋淨耀
43年11月23日生,生於台灣省嘉義縣。
民國63年世界新聞專科學校採訪科畢。
重要經歷:青年戰士報高雄地方記者,主跑社會新聞5年。
71年4月在高雄蓮音寺剃度出家,法號淨耀。
75年開始展開監所教化工作。
創辦團體:78年創辦中華民國佛教青年會79年創辦淨化社會文教基金會80年創辦台北市佛教觀音線協會81年創辦中華佛教音樂推廣協會84年推動蓮花臨終關懷基金會,89年中華佛教普賢護法會。
小檔案》呂代豪
1954年生。
1972年自高中輟學,進入黑社會,同年首次入獄。
1973年再度入獄。
1976年首次接到陳筱玲來信。
1976年7月自台東岩灣職訓隊脫逃。
1979年最後一次出獄。
1981年進入神學院。
1983年在五股創立禮拜堂。
1990年赴美深造。
2004年出版《收刀入鞘》(寶瓶出版)。
現為基督教拓荒宣教神學院院長。
【2004/08/03 民生報】
大愛新聞主播 倪銘均
早上6:30與10:00
和您一起用愛看世界
倪銘均網站 http://www.wretch.cc/blog/daaitv
- Aug 03 Tue 2004 16:01
恨之欲其死,還是用愛期待浪子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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