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姍姐母親,吳漪湄女士的告別音樂會

2009.04.24(五)睌上六點多,台北慈濟醫院社工組長吳芳茜,打電話給我,告知樹姍姐母親病況不穩的消息。
準備要播晚間新聞的樹姍姐,很鎮定,其實她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

我和竹琪過去告訴她「如果需要幫忙,就告訴我們一聲」。
但是樹姍姐還是播報晚間新聞,而且播新聞的時候很正常,看不太出來她的擔憂。
事後她說,以媽媽的個性,也希望她要把該做的事情做完才離開。

晚間主播在播完新聞後,還要預錄一個五分鐘的「奇寶新聞」,樹姍就請我幫忙錄。

在樹姍姐播報晚間新聞的時候,石文炳副理、竹琪和我就在討論,新聞結束後要如何陪伴樹姍姐,最後討論由國維開車,竹琪陪伴樹姍姐到台北慈濟醫院。

其他同事也很關心,都表示萬一有需要,隨時可以幫忙助念。
樹姍姐平常像媽媽一樣照顧我們,當她需要的時候,大家也即時付出一份關心,新聞部真的就像是一個大家庭。
不知道別家電視台的新聞部,是否也有這樣的氣氛。
無常終究來襲,葉媽媽還是往生了。

一個星期後(2009.05.02),樹姍姐在台泥大樓,幫媽媽舉辦告別音樂會。

為了環保,樹姍姐不發訃聞,不收奠儀(如果有就捐出去),另外也懇辭花籃。
而且會場不發毛巾,而是送靜思精舍師父做的手娟結緣。

另外也準備許多慈濟的書籍,包括《父母恩重難報經》、《美的循環》、《清貧致福》、《與地球共生息》、《色難》、《生死皆自在》,還有證嚴上人開示,和孝順有關的DVD。
還有法鼓山的書籍,包括《歡喜看生死》、《聖嚴法師最珍貴的身教》、《不一樣的生死觀點》、《雪中足跡(聖嚴法師自傳)》,另外還有天主教樞機主教單國璽的《告別生命之旅》。


音樂會的主持人是樹姍姐本人。一個半小時的流程也是她設計的。
她不斷強調,孝順就是要把媽媽給我們的身體,做最好的利用,也希望大家珍惜母親還在的時候,好好陪伴她。

傳統的告別式,可能都哭哭啼啼,有些人參加後,可能還會擔心被「煞」到,但是這場音樂會,雖然也有淚水,但全場氣氛溫馨,讓人難忘,而且還傳達全場大約360人,孝順要及時的觀念。

葉樹涵表示,他在家裡就是扮演逗他媽媽笑的角色,他希望到最後也不要改變,因此他演奏一段樂曲的時候,故意很俏皮,雖然和整場氣氛有些不一樣,但我卻看到一位兒子,想要讓母親再看看他最平常一面的用心,也算是彩衣娛親吧。
另外他也分享自己會走入音樂界,完全都是媽媽鼓勵的緣故。您可以參考:銘均小品(父母鼓勵,讓孩子更亮麗) http://www.wretch.cc/blog/DaaiTV/9580690









樹姍姐女兒吳道沄,致詞「給外婆的話」的時候,非常有感情,我把內容,還有整場音樂會的流程放在最下面,給您參考。
另外,道沄還畫了一幅畫,描述的是她餵外婆喝奶。
樹姍姐告訴我,她的媽媽餵道沄喝奶的時候,溫度很燙,她的媽媽就拿一條冰過的濕毛巾,包在奶瓶的外面,雖然裡面還是熱的,但是道沄拿著冰冰的毛巾喝奶,就覺得非常舒適。














(部分照片感恩余國維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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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程表)

1. 小品演奏(魏士文+弦樂)
2. 小號獨奏--奇異恩典(葉樹涵+鋼琴)
3. 八十大壽紀錄
4. 花非花(魏士文+弦樂)
5. 主持開場(葉樹姍)
6. 小號五重奏--紅蜻蜓、川流不息(五位學生)
7. 張杏月獨唱往生的祝福、母親的手
8. 葉樹毅致感謝詞
9. 長號獨奏-佛瑞”悲歌”(Kanat Akhmetov)
10. 銅管五重奏--念故鄉、祈禱(葉樹涵銅管五人)
11. 葉樹涵致感謝詞
12. 給外婆的話(吳道沄)
13. 殷正洋獨唱最美的笑容、送別
14. 上人開示+醫療紀錄
15. 現場演奏送別重複6-8遍(魏士文+弦樂)
16. 家屬在樂聲中鞫躬感恩+移至門口+謝送賓客





吳道沄致詞(給外婆的話)
那天倫敦的半夜,黑漆漆的房間,桌上沒有關機的筆電自以為輕手輕腳的運轉聲好像在呼吸一樣。我躺在小小的單人床上,想著妳,想著妳所在的時區雖然是白天但卻是睡著了的妳,想著和妳睡在同一張床上的那些下午,陽光隔著刻花的玻璃窗從陽台照進來,好像可以感到草蓆的質感、還有妳身上的味道。妳知道嗎?來到倫敦之後,連每天晚上擁抱我睡覺的枕頭上,那洗衣粉的味道都顯得陌生。

我從小就很少一個人睡,在長得大到要天天上全天課之前,我的午睡都是安穩地在妳的床上睡去。順序是這樣的:從學校回到家(家裡總是看台視午間新聞,因為只有台視的午間新聞是十二點半開始)、吃過午飯,差不多就是在吃水果的時候,妳會進房間先打開裡面的冷氣,拿出睡褲讓我換上,我們一人分一個妳自己巧手縫製的夾腿抱枕,然後午睡。不知道為什麼我記不得冬天的畫面,我只記得那熱得讓街景都不真實了的夏天。冷氣從客廳換成房內、在真的要進去睡午覺前先打開,這樣一般人自然、直覺反應的動作,對小小的我來說是多麼有先見之明的智慧,每當妳走進房間做這簡單的替換,我心裡都覺得那似乎是一種慎重的儀式。

我記得閉上眼睛之前我們似乎會聊天,可能不長,講過什麼話我一次也記不得了,可是現在的我很難想像五六歲的我會和妳說些什麼呢?大概不會說關於路上小狗的事,妳不喜歡寵物,那麼,我有告訴妳我每次習字簿都得到甲上還多加了一顆星嗎?那時候的我能有的最大的驕傲,大概就是這樣了。

但是我記得一次我們聊天——不是某一次的午睡,而是某一年的夏天在大舅舅美國的家,那時客房的安排是我和妳同間房間睡。有一晚妳的話匣子不知道是怎麼打開的,妳和我說著小時候在鄉下和奶媽的故事,那次妳說了好多話,可惜我只記得關於設陷阱抓田鼠的這一段。啊,到底是田鼠還是田雞現在我也有點糊塗了,因為我只記得我聽到後的驚嚇,妳笑著說這煮湯很甘很清甜呢,而且奶媽把最好的腿的部位留給妳。聽故事時我面朝著妳,黑黑的看不清楚妳的臉,可是妳講話時的呼氣,還有窗外偶爾經過的車燈,透過百葉窗,好像用銀色的筆勾畫出妳零散的髮絲在空中。這個畫面在我腦海裡,再清楚不過了。

我應該要把這些故事也記得很清楚才對啊,這是妳很少數的幾次,會說這些小故事、這些心裡話。多半的時候,掛在妳嘴邊的話,都是「妳的飯裝太少了」、「喜歡多吃一點」、「這樣清清淡淡的做法,最好」,或是,在我吃肉的時候說「吃菜呀」而在我吃菜的時候說「吃肉」,我總是嘴巴滿得沒有時間回答。

那段時間是什麼樣的日子呢?是什麼樣的日子,可以每天都做一樣的事,而且是沒有什麼事的事—吃飯、吃水果、睡午覺、發呆,這麼平淡卻從來沒有想過無聊兩個字?

這一些記憶,一直都在這裡,只是他們總是安安份份地守在腦裡一個角落,不與那些牽動著強烈情緒的大起大落在回憶裡爭風頭。可是,不論什麼時候,他們都是我最珍惜的一部份。
婆,希望妳好,希望妳自由自在、沒有病痛煩惱,眼淚是我們的不捨,但是我們心裡都有為你祝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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