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主播倪銘均的部落格

素食救地球(289)(畜牧業養出超級細菌？)

如果您注重健康、關心人類的未來，可以看看以下的內容。

183期《科學人》月刊(2017.05)，有一篇報導「畜牧業養出超級細菌？」

我自己分成六個段落，也下了簡單的標題。

撰文／穆易爾（Melinda Wenner Moyer）

翻譯／林慧珍

●動物變疾病工廠

安頓好這些仔豬後就餵養牠們經TDM認可的含抗生素飼料，這是豬隻在充滿糞便的擁擠環境中保持健康的必需藥物。抗生素還能使牧場動物吃得較少卻長得更快，因此長期以來一直是工業化畜牧養殖的必備用藥。

但這種做法有個可怕的害處，也是我不大願意碰觸這些豬的主要原因︰抗生素似乎已經把無辜的牧場動物變身為疾病工廠，這些動物已成為滋生致命微生物的來源，窩藏對二甲氧苯青黴素具有抗藥性金黃色葡萄球菌（methicillin-resistantStaphylococcus aureus,MRSA）或其他細菌。MRSA對多種主要抗生素都有抗藥性，在醫院裡已成為棘手問題。這些抗生素剛開始在牧場使用或許很有效，然而一旦具抗藥性基因的細菌存活下來，就能把抗藥性傳給其他種微生物。

最近的相關研究顯示，賦予細菌抗藥能力的DNA片段能輕易在不同細菌物種和品系間散佈，令人憂慮。科學家光是尾隨在運送雞隻的卡車後面，就能在空氣中蒐集到從這些車裡散發出來的抗藥性微生物。2016年初，科學家發現，對最後防線抗生素產生抗藥性的基因已經在美國廣為流傳，而且在賓州一名女性所感染的細菌中也發現了這種基因。

●小病恐將無藥醫

不少研究人員擔心，牧場大量使用抗生素將瓦解人類治療細菌感染的能力，而新的研究發現讓他們憂慮的問題更顯急迫。最新研究顯示，抗藥性細菌蔓延的範圍可能比過去所認為的更廣泛，並證實了從牧場到人類餐桌這一連串抗藥性鏈當中的連結。2014年，藥廠賣出約950萬公斤的重要醫用抗生素供生產禽畜之用，是供應人類使用的三倍以上。這些保護性藥物一旦失效，一些常見的擾人小毛病，例如中耳感染、傷口、支氣管炎，日後將可能成為致命疾病。

然而，畜牧業者卻認為這些擔憂都是杞人憂天，動物健康研究所（Animal Health Institute，由美國獸醫藥品公司組成的貿易組織）的法規、科學與國際事務副總裁卡內維爾（Richard Carnevale）說：「我們認為，把動物抗生素直接牽連到人類健康的想法，過於誇大了。」他和其他業者代表指出，研究人員並沒有直接證實牧場使用的抗生素會引發更多人感染抗藥性細菌，現在醫院裡發生的許多抗藥性感染事件，都跟牧場與禽畜肉品沒有關係。

科學家反駁，畜牧業才是誇大、甚至操縱科學不確定性以保護自身利益的一方。明尼蘇達大學感染科醫師強森（James Johnson）致力於研究對抗生素有抗藥性的病原體，他表示：「坦白說，這讓我想起菸草業、石棉工業和石油工業，歷史上一直都存在這些危害公共健康的產業。」他和其他研究人員認為，要釐清所有的感染來源相當困難，畜牧業者還故意刁難阻礙。一些大型肉品公司指示旗下飼養戶必須與研究人員保持距離，理由是避免禽畜接觸到外人而引發疾病，因此科學家不可能得到準確的科學研究結果。正如研究新興感染疾病的俄亥俄州肯特州立大學流行病學家史密斯（Tara Smith）所言，這些肉品公司「要求我們一一證明每個步驟，但其實是他們讓我們綁手綁腳。」

細菌無處不在，在畜牧場更是如此，因為每個人基本上都踩在糞便上（儘管我在參觀休伊默豬場時全程都穿著防護裝備，但在我幾小時後入住飯店時，我身上的臭味依然沒有消散）。這些排泄物中的細菌就像小學校園裡的細菌一樣廣泛流傳，它們藏身在搔過動物頭部的遊客指甲裡，也污染了牧場員工的手（我沒看到員工戴手套）。

2007年，荷蘭感染人體的MRSA菌株有1/5與牲畜的MRSA菌株相同。發現這個問題後，荷蘭政府在2008年頒佈政策，嚴格規定牧場減少使用抗生素，隨後在2009~2011年，抗生素用量降低了59%。另一個主要的豬肉出口國丹麥，則早在1999年就禁止對健康豬隻使用抗生素；一般來說，歐洲對於動物抗生素的管制標準比美國嚴格。

●肉食藏病菌

科學家現在知道，這種禽畜養殖的MRSA也正在美國蔓延。史密斯還在愛荷華大學時，聽說了荷蘭的研究發現後，決定透過獸醫同事的人脈在愛荷華州的幾座牧場檢測豬隻的MRSA。史密斯回憶說：「第一輪，我們抽樣了270頭豬，當時我們就是走進去，在很多豬鼻子裡採集拭樣，完全不知道會發現什麼。結果大約有70%的樣本呈現MRSA陽性。」

史密斯和同事發表一連串的研究，顯示MRSA已在美國各地養豬場蔓延，情況令人不安。他們在一家大型牧場發現64%的員工鼻孔裡有MRSA，還發現另一座牧場的飼料尚未從卡車卸貨前就帶有MRSA，史密斯也在另一座牧場的下風處約215公尺處發現空氣中存在MRSA。

而養雞場周圍也發現了其他種抗藥性細菌：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彭博公衛學院的研究人員開著車子，搖下車窗，尾隨在來自馬里蘭州和維吉尼亞州的運雞卡車後面，沿著德瑪瓦半島一路從這些車裡散發出來的空氣中蒐集微生物樣本，結果從卡車散發出來的空氣以及放置在杯架的罐裝汽水上頭，都發現了對抗生素有抗藥性的腸球菌（enterococci），這種細菌每年在美國造成兩萬起感染病例。

2006年爆發的菠菜大腸桿菌事件，造成三人死亡，追溯源頭正是農作物的灌溉水，研究人員認為這些灌溉水已被鄰近畜牧場的豬糞及牛糞污染了。

1975年，動物健康研究所提出這個問題(牧場使用抗生素導致抗藥性惡化)，並請塔弗茲(Tufts University)大學的生物學家(Stuart Levy)解答。李維和同事在附近一座不曾使用抗生素飼料的養雞場進行試驗，以低劑量四環黴素餵食150隻雞並持續監測，結果，一周內，牠們腸道裡的大腸桿菌幾乎全部對四環黴素產生抗藥性；三個月後，這些雞體內的細菌也對四種其他類型的抗生素產生抗藥性；四個月後，養雞場裡其他沒有餵食四環黴素的雞，體內的細菌也對這些抗生素產生抗藥性。李維和同事分析牧場主人體內的細菌，發現有36%對四環黴素有抗藥性，相較之下，鄰居體內只有6%的細菌有抗藥性。

一項研究報告顯示，一般養豬場飼養的豬，體內有超過90%的大腸桿菌對四環黴素具有抗藥性，而在不使用抗生素的養雞場裡，也有高達70%的大腸桿菌具有抗藥性。因為抗藥性基因非常容易擴散。

●抗藥性會蔓延(轉移)

抗藥性的傳播是透過這種在生物之間「跳躍」的質體，而非細菌本身。抗藥性能夠藉由微生物學家稱為「平行基因轉移」的方式改變一切，就好像醫師突然發現，杭丁頓氏症不僅能從親代遺傳給子代，也能藉由人體接觸而傳染一樣。這也意味，在某處讓某類型的細菌暴露於某種抗生素，有可能改變在他處的其他類型的細菌對於其他種抗生素的反應能力。

細菌一旦不再接觸抗生素後，經過幾個世代便會失去抗藥性基因。不過新的研究顯示，當細菌反覆暴露於抗生素，能演化具有抗藥性突變並維持較高繁殖率，就算不接觸抗生素還是持續有抗藥性。

明尼蘇達大學獸醫學院的微生物學家強森(Tim Johnson)說：「真正可怕的是我們在腸道中看到的例子：有時質體會從病人體內的一個細菌轉移到另一個，然後重新排列；就好像它在宿主體內即時演化、變得更有效率。」

多重抗藥性基因也可能存在於同一質體，因此當某個基因讓細菌更具生存優勢時，其他的抗藥性基因就會跟著來湊熱鬧，這種現象稱為協同篩選(co-selection)。

畜牧產業使用的抗生素種類，有些是很少或從來不曾使用於人體的，因此人們假設(通常也是業界大力提倡的說法)，這些非人體用藥的抗藥性並不對人類構成威脅。但在加拿大基輔大學安大略省獸醫學院，研究抗生素抗藥性的流行病學家麥克尤恩(Scott McEwen)認為，協同篩選意味使用某種抗生素可能「為另一種抗生素進行篩選」。當微生物對牧場抗生素的抗藥性越來越強，也可能增加對青黴素等其他種抗生素的抗藥性。

更糟的是，新的研究顯示，細菌暴露於抗生素時，傳播抗藥性質體的速度就更快。這就好像微生物團結在一起面對共同敵人，與同伴分享最強的武器，一旦細菌對抗生素產生抗藥性，抗生素的存在只會幫助它們更成功蔓延。抗藥性感染在醫院裡十分常見，原因之一就是醫院經常使用抗生素：這些藥物能殺死對抗生素敏感的細菌，有抗藥性的細菌頓時因少了競爭對手而欣欣向榮，更容易汙染醫療設備、工作人員並染指其他患者。

●抗生素難禁

美國政府有些因應措施，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FDA)要求獸醫領域的製藥公司更改其重要醫用抗生素的標籤，標示這些用藥不能再施用於純粹提高牧場動物的飼料換肉率用途；這項指南還要求這些製藥公司停止銷售含抗生素的飼料或水，除非有獸醫處方。

大多數製藥公司同意遵守FDA的建議，問題是很多畜牧場包括休伊默(豬場主人)和畢爾德的養豬場，都宣稱他們很久以前就停止使用抗生素來促進動物生長。他們說，現在使用抗生素的主要目的是「疾病預防和控制」，這個用途不受新規定的限制。只要獸醫同意，牧場業者仍然能夠在擔心牧場動物可能受感染時，利用抗生素進行大規模防範。休伊默說：「我想你會發現，這種用法在業界稀鬆平常」

飼養在擁擠工業化畜牧場的動物，需要抗生素是有原因的；牠們的飼養環境導致牠們對疾病毫無招架能力。堪薩斯大學的獸醫德瑞茲(Steve Dritz)說：「高密度讓撲滅病原體變得更加困難，感染風險更高。」

FDA的科學家於2012年一項研究中，分析全美各地的零售生肉，發現84%的雞胸肉、82%的火雞肉、69%的的牛肉和44%的豬排，都受到腸道大腸桿菌汙染。火雞肉中的細菌，半數以上對至少三種抗生素具有抗藥性。如果這些肉類未經正確方法烹煮就吃進肚子，或者處理生肉的人沒有正確洗手，這些微生物就可能導致食物中毒。

做成一顆漢堡的肉可能來自100頭牛，因此很難確定受到汙染的肉來自哪頭牛。

自從FDA公布指南草案以來，畜牧場的抗生素銷售量每年都在增加。

2014年，非營利組織皮氏基金會(Pew Charitable Trusts)分析了即將受到該指南規範的所有287種抗生素藥品的標籤，發現牧場業者只要說他們正在使用抗生素來預防或防制疾病，就能夠施用其中1/4種藥物並以同樣的劑量處理，而且施用期間完全不受限制。

美國牧場可能滋生抗藥性細菌，對人類造成致命危機，但畜牧業者大力反駁，並阻止科學家深入研究。

(千方百計不讓科學家進入畜牧場，飼養場主人可能遭到生產商的懲罰)。

缺乏數據讓畜牧業更容易對抗法規。

●龐大的利益

即使指南中規定需有獸醫處方，也可能完全不會影響抗生素的使用量，許多獸醫都是靠開處方藥並銷售抗生素賺錢，或與肉品或獸醫製藥產業密切合作來獲利。2014年路透社新聞調查報告指出，近幾年來，建議FDA在食用動物身上使用抗生素的獸醫，半數都收了藥品公司的錢。「很多獸醫與業界關係密切、有利益衝突、或拿了大藥商好處，所以他們都傾向維持現狀」

一些美國國會議員，包括兼具微生物學家身分的紐約州議員史勞特(Louise Slaughter)已提出法案，希望能更嚴格規範畜牧業使用抗生素，她推動「醫療用抗生素法案」已超過10年，得到包括美國醫學協會等454個組織支持，但轉交給眾議院能源和商業委員會的健康小組委員會之後，從未付諸表決。

根據美國非營利組織責任政治中心(Center for Responsive Politics)的紀錄，2015年國家養雞委員會花了64萬美元遊說，有一部分是反對抗生素相關的法案，動物健康研究所則花了13萬美元。責任政治中心的數據還顯示，獸醫製造公司或畜牧業組織已對健康小組委員會半數以上的成員提供了超過一萬五千美元的活動贊助金。